1970 年代，美国的天空异常忙碌，因对当局不满而策划的劫机事件层出不穷。
D.B. 库柏是美国航空历史上第一个威胁当局「不给钱就搞爆炸」的劫机案罪犯。
他从一架高空飞行中的客机跳出，背着降落伞和 20 万美元现金，从此人间蒸发。
这四十多年来，寻找他的人或尸体，已经成了美国史上最昂贵的追捕，而 D.B. 库柏的真实身份，也成了全美航空史上最大的谜之一。
01. 案发经过
1971 年 11 月 24 日星期三是感恩节前夕。
每年全美交通最繁忙的时刻就是这一天，轿车、巴士、火车、飞机等拉载着千百万的民众回家团圆、过节。
在俄勒岗州的波特兰国际机场里，西北航空 305 航班将于下午 2:45 分起飞。
这是全美最短的国内航线，预计 30 分钟抵达西雅图的塔科马机场。
所有乘客入座后，6 位机组人员各自就位，为此次飞行做好准备。
起飞前，女乘务员弗罗伦斯·雪芙娜照例给乘客们提供了机舱服务。
这一天机上剩余的空位很多，这架可容纳将近 200 人的波音 727 中型客机只有 37 名乘客。
机舱最后方左右的每一排各有三个位子，有个男人独自坐在右边最后一排的中间位 D20，远远地落在其他乘客后面。他向雪芙娜要了一杯波本酒、一瓶可乐、和一包烟。（70 年代的飞机上是可以抽烟的。）
男人戴着一副黑色镜面的太阳眼镜。
雪芙娜在跟他打招呼时，她微笑的眼睛没能对上这位乘客的双眼，而是在反射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
刚过 3 点，才起飞的机身一趋于平稳，这个男人就递给雪芙娜一张纸片。
雪芙娜没在意，瞧也没瞧一眼就把纸片塞在制服的口袋里，心想着又是一个来搭讪的。
男人轻声地对雪芙娜说：「女士，您最好看一下那纸片。我这里有个炸弹。」
雪芙娜怔了两秒，赶紧伸手把纸片掏出来看。纸片上手写着两行字：「女士，我这儿有一个炸弹。我希望你能过来坐在我边上。」
那一刻，雪芙娜脑海里快速闪过登机时，这个男人留给她的印象。
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就像一般的上班族。
登机时，他一手提着一个旧式的硬手提箱，另一手拎着装三明治的牛皮纸袋，进入机舱便径自向机身的尾端走去。而那副太阳眼镜，是他入座后才戴上的。
雪芙娜走了过去，若无其事地坐在男人边上、靠走道的那个位子。
男人拿起他的手提箱，放在腿上，解开双边的扣环，将手提箱的盖子掀开一半。
雪芙娜看到一团管线和八根红色的炸药管，至少看起来像个炸药包。
接着，男人让雪芙娜用纸笔写下他的要求：20 块面额不连号的美元现钞 20 万（今日价值约 120 万美元）、4 件降落伞、一辆油车备好在机场、等一落地就给飞机加油。
最后男人加了一句，如果他们没有按照要求准备这些物品，他就会「搞定这件事」。
写完后，雪芙娜带着这张新的纸片走到驾驶舱去见机长，另一个女飞乘员缇娜·迈克罗便接着坐在丹边上。
此后整个劫机的过程，迈克罗都担任中间人，用对讲机与机舱内的其余机组人员保持沟通。
事后，航空公司从购票记录里得知，这个男人自称为丹·库柏。但案发后经过媒体的大肆报道，不知怎么的，丹·库柏变成了 D.B. 库柏。
原本只有半小时的飞程变成了 2 个半小时。
这段时间，接到通知的州政府和联邦政府手忙脚乱地准备赎金以及那 4 件降落伞。
下午 5:45 分，在预定抵达时间 2 个多小时后，航班 305 终于降落在塔科马机场。这时夜幕已低垂，飞机被引导至停机坪最边缘的区域。
飞机停定后，降落伞和赎金便悉数交给迈克罗，迈克罗再返回机上交给库柏。
作为交换，库柏让全机的乘客、以及两位机组人员下机。
由于机长找了个理由，向机上乘客宣布延迟抵达，所以全机乘客在下机时都不知道自己刚从死里逃过一劫。
飞机准备再次起飞，此时飞机上只剩下库柏与 4 个机组人员。
库柏在打字纸上打印出他的目的地，以及飞行要求：墨西哥市；飞行时，低于 1 万英尺低空飞行，机翼 15 度，起落架放下。
此外，机舱的灯必须熄灭、位于机身下腹部的后楼梯，要保持打开延伸。
机长的答复是，以飞机的状况，包括油量，要直飞墨西哥市是不可能的。
库柏于是提议在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 尤马、 或加州的萨克拉门托等机场停留、加油，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大家都同意内华达州的里诺机场。
解决了加油的停留地点，还有技术上的难题。
机组人员猜测，库柏要求将机身腹部的梯子展开，是为了更迅速地逃跑。
但展开那架梯子，飞机便无法起飞。
库柏答应将梯子收回，前提是迈克罗必须待在他边上，并在起飞后教他如何开展梯子。
航班 305 于晚上 7:36 重新飞上青天。起飞不到 5 分钟后，库柏让迈克罗到驾驶舱去，而且从此刻起不要打扰他。
迈克罗最后一次看到库柏时，他站在走道的中间，貌似正在准备跳机。
迈克罗进入驾驶舱，并把门锁上。
大约 3 个小时后，飞机在里诺机场降落。
当机组人员打开驾驶舱门查看客舱，库柏、手提箱、降落伞和赎金已经不见踪影。
飞机机身腹部的梯子在飞行过程中被打开，并在降落时受到轻微受损。
02. 寻找 D.B. 库柏
一旦确认库柏已不在机上，一群联邦调查局人员立马蜂拥而上，在飞机上寻找证据。
他们找到了一条黑色领带，上面别着一根别针、8 根烟蒂、那 4 个降落伞的其中 2 个。
但是没有找到可以检验、比对的指纹。
雪芙娜和迈克罗是唯二与库柏长时间、并且近距离接触的人。根据她们的形容，库柏约 40 多岁、安静而有礼。
机组人员和部分乘客在当晚被采访时，是这么形容库柏的：男性白人，黑色或深咖啡头发、褐色眼睛、身材瘦长、中型体型、180～183 公分、68～86 公斤，穿着白色衬衫、黑领带、深色皮鞋与西装、以及一件深色的风衣。
根据这些描述，FBI 制作了第一幅嫌犯画像。
由于那个年代搭乘飞机没有身份检查系统，所以无法追查库柏的真实身份。
搭机前，他在机场柜台以现金 20 元买了一张单程机票，所以也没有信用卡可以追查。
库柏到哪儿去了？似乎只有一种解释：从西雅图到里诺的飞行途中，库柏给自己穿上降落伞装备，走下梯子，纵身跃入那一片冰冷的黑夜。
那晚的气候状况很不好，高空中更是风雪交加。
有人认为，以身上单薄的衣物，库柏绝对无法存活，但他的尸体从未被找到。
其实，从西雅图再次起飞时，被劫持的飞机被两架战斗机一上一下地跟着。
但都没有人看见、发现库柏的踪迹。
根据 FBI 的计算，库柏在俄勒冈州上空跳的机，而降落的地点应该是一大片森林。
尽管 FBI 动用大批资源，在这个区域进行长时间、大规模的搜索，仍然一无所获。
案发后，FBI 在 5 年内调查了 800 个嫌疑犯，包括所有住在西北地区、姓库柏的人。
到了 1979 年，被调查人数已经多达 1000 人。
1980 年，一个男孩在和家人去露营时，在流经俄勒冈州境内的哥伦比亚河畔发现一扎 20 元连号现钞，总金额 5,800 美元。
尽管严重腐朽，但仍然对号成功，被证实是赎金的一部分。
当局再次在附近大规模搜查，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多年来，这起劫机事件成了美国史上最昂贵、耗时最久的追捕，以及航空史最大的谜。
2016 年 FBI 宣布放弃调查，除非新的证据出现。
近半世纪以来，这起案件长期高居美国前 5 名犯罪谜案。
D.B. 库柏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令无数民众痴迷，也吸引了许多民间侦探。
这些民间高手都声称他们破解了这个谜，找到了 D.B. 库柏的真实身份。
我们来看看几个呼声最高的嫌疑犯吧。
03. D.B. 库柏是我叔叔！
2011 年 8 月，一个 48 岁、名叫玛拉·库柏的女人公开亮相并说道，大家别找啦，FBI 找了 40 年的 D.B. 库柏就是我叔叔！
玛拉·库柏住在奥克拉荷马市，是一家咖啡公司的销售主管，而她口中的叔叔是林·库柏。
根据玛拉的回忆，案发的 1971 年劫机发生前后，她亲眼目睹林的奇怪举止。
那一年，和父母住在华盛顿州的玛拉才八岁。
感恩节前，她随着家人到祖母家去过节。祖母家在南边的俄勒冈州姐妹市，开车约 6 个半小时。
在那里，她见到了林和杜威，这两个通常只有节日她才会见到的叔叔。
玛拉对媒体宣称，她相信林和杜威曾涉入这起传奇的劫机事件，而林就是 D.B. 库柏。
林是库柏家的五兄弟之一，可只有祖母喊他「林」，大家都喊他「L.D.」。
玛拉回忆称，她在祖母家看到两个叔叔神秘兮兮地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事，还用一支当年还很昂贵的对讲机来来回回地测试、对话。
感恩节前一天，林和杜威说要去猎杀火鸡，便离开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祖母家。
林穿着一件白色 T-shirt，身上有淤青和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疲倦又虚弱。从车上到屋里的短短距离，还是杜威搀扶着他走的。
玛拉看了这一切，便问叔叔们发生了什么事。
林答道，他出了车祸，受了伤。
杜威则对她说：「闭嘴，让你爸爸过来帮忙。」
玛拉吓坏了，开始哭了起来。
杜威让她闭嘴安静：「去让你爸爸过来。」
40 年后，玛拉回忆道，她认为那年并没有发生车祸，而 L.D.身上的血迹和淤青，是他在跳伞降落地面时受的伤。
玛拉还记得他们讨论关于钱的事。
其中一个叔叔说：「我们成功了！钱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劫持了一架飞机！」
但是，林在跳伞的过程中，钱在空中撒光了。
叔叔们要求玛拉的爸爸跟他们回到树林里，一起把钱找回来。
可玛拉的爸爸拒绝。
玛拉后来猜测，这是因为她爸爸认为 FBI 已经开始进行搜索。
有人质疑，为什么玛拉事隔 40 年后才提起这件事？
玛拉称，尽管她当年觉得两个叔叔有点奇怪、也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事后她的父亲很严肃地告诫她：「玛拉，这件事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父亲还说，林干了一件「非常、非常不好的事」，可并没有人受伤。
不过，林也没有得逞。
玛拉对这句话的解读是，林并没有得到他不该得的钱。
她很确定叔叔们没有回到现场去找钱。
根据玛拉的说词，父亲对于林使用了丹·库柏这个名字，尤其火冒三丈。
丹·库柏是一个挺有名的加拿大漫画人物，而林很喜欢这个漫画。
尽管玛拉猜测这是林在搭乘飞机时自称为「丹·库柏」的原因，但她并没有解释为什么父亲对这个名字特别敏感。
或许是干了坏事还自动报上姓，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由于父亲的告诫，她也慢慢遗忘了这件事。
但近来她与父母的两次对话让她开始回想、怀疑这件事。
1995 年，在她父亲去世的病榻前，父亲向玛拉提到他失踪已久的兄弟林，并问道：「你不记得他劫持了那架飞机吗？」
那时侯，玛拉并没有多想。
第二次是在 2009 年母亲荷莉的生日派对上。当玛拉与母亲再度谈起这件事时，荷莉说：「我一直都认为那件事是你叔叔干的。」
玛拉于是开始研究这件事，而那些童年的回忆也才一一浮现。
玛拉的说词可信吗？
当玛拉向媒体披露这一切时，库柏家五兄弟都已去世，包括玛拉的父亲。
也就是说，当事人都无法核实玛拉的说词。
唯一能佐证的是玛拉的母亲，67 岁的格蕾丝·荷莉。
当年她也在祖母家，可感恩节那天早上林和杜威到家时的那副狼狈模样，荷莉并没有看到，因为她不在家。
那天，她一大早便跟着玛拉的祖母到她工作的餐厅里帮忙做派和糕点去了。
荷莉后来告诉媒体记者：「我一直都直觉地认为林就是那个劫机的人。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就被家人打断，让我不得不怀疑有什么内情。」
玛拉告诉争相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当年林就一声不响地突然消失了，这让她相信林就是 D.B. 库柏：「我认为整件事真的非常奇怪。」
林在那个感恩节周末离开了祖母家。
隔年，玛拉见了林 2 次，第一次是年中，第二次是圣诞节。
在那之后，玛拉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甚至连祖母的丧礼他也没有来参加。
荷莉也核实了这个说法。
而且，林符合了 FBI 对劫机嫌犯的两点假设。
第一，嫌犯对于跳机的区域很熟悉。林从小在位于俄勒冈州姐妹市的祖母家长大，而这个地理位置恰好落在嫌犯跳机的范围内，距离 FBI 推测的库柏跳伞降落处也很近。
第二，林是退伍军人。尽管他并非伞兵，但这点也勉强算得上「劫机者有军队背景」的假设。
除此之外，林的职业背景也可能让他有机会取得跳机所需的特殊信息、或相关训练。
林生前是工程测量师，常常到处进行地表勘察、测量。
这个工作可能让他很熟悉跳机地区的环境与地表状况，让他可以更好地掌握跳伞降落时的状况。
玛拉称，另一个叔叔杜威，大约在劫机发生的那段时间，曾在波音公司工作。
而这个说法貌似也得到波音公司的核实。
公司发言人称，1960 年代晚期有个相同名字的人曾任职于波音，但这个人的工作内容是否与被劫持的机型（波音 727）有任何相关，则不得而知。
库柏五兄弟生前都经常从事户外活动，例如打猎、捕鱼、伐木等等。
荷莉认为，林的体能强壮，足够以支撑他从飞机上跳入一片荒野。
可玛拉却认为，林的心智不如他的体能那么健壮，甚至或许有点自杀的倾向，才会决定做这么高危的事。
不过，「我不觉得林是个坏人，或心怀邪恶，而且我认为他后悔了。」
提交证物与 FBI 调查
尽管时过境迁，可玛拉认为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解开这个悬案的人。
她努力地提出证据，让她的说辞更可信。
譬如，她称 FBI 调查人员给她做了测谎，而她通过了。
她也在媒体上公布了一张林在 1972 年拍的拍立得照片，并声称当年与库柏近距离接触的乘务员曾表示，这张照片与当局提供的罪犯侧写画像非常接近。
同时，玛拉给 FBI 提供了一条由林制作、并使用过的皮质吉他背带，以及一张林背着那条背带的照片，让调查人员进行指纹比对。
FBI 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对此做了调查。
除了将库柏家人提供的证物送进实验室，也针对林和杜威的背景进行了解，但最终指纹比对无法进行。
04. 山寨劫机？
库柏劫机事件后 5 个半月，当联邦和地方调查人员还在日夜寻找库柏的踪迹，又一架波音 727 客机被劫持了。
这天是 1972 年 4 月 7 日。
联合航空 855 航班，从纽泽西州纽华克机场载着 85 名乘客以及 6 名机组人员，经由科罗拉多州丹佛，前往目的地洛杉矶。
航班在丹佛起飞前，乘客詹姆斯·强生在洗手间里，久久不回座。
最后，乘务员只得请他回座，飞机才得以起飞。
从洗手间出来的强生是戴着伪装的理查德·迈考伊。
事后，有些乘客说他戴着假发和胡子，也有人说他看起来几乎像另一个人。
起飞 20 分钟后，有乘客向乘务员反应，坐在后排座位 D20 的男人，举止怪异。
机上恰好有个假期中的飞行员，机长便委托他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个飞航员一靠近，迈考伊便亮出一把手枪，并递给他一个粘起来的信封，信封上写着「劫机指示」。
强生要求这个飞航员将信封递给乘务员，让乘务员交给机长，并要求让第 19 和 20 排的乘客移到头等舱去。
这些乘客以为得到免费升等，开心得很，而机上其他乘客也对此事浑然不知。
收到劫机指示的机长在和组员讨论之后，向机上的乘客宣布，飞机发生一个很小的机械问题，预计在附近科罗纳多州的大章克辛机场降落。
机长收到的「劫机指示」 非常仔细，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地以打字机打印在 2 张打字纸上。
信封里还有一个手榴弹的插梢以及一颗子弹。
机长被要求在旧金山国际机场降落，并停在第 19 跑道的左边。
接着，还有其他非常详细的指令，要求在什么时候、只准许几个人接近飞机，以及除了油罐车，其他车辆都必须与飞机保持着一定距离等等细节。
最后，强生还要求 50 万不连号美元现金，和 4 个降落伞。
而那份「劫机指示」也必须归还（以免成为调查时的最佳证物）。
为了确保全机乘客的安全，机组人员决定遵照强生的要求。
透过机上的广播系统，乘客们再次被通知，他们即将前往旧金山。
同时，被通知劫机的联合航空高层，也答应了迈考伊提出的所有条件，包括 50 万美金。
飞机在旧金山降落约三个小时后，迈考伊释放了所有乘客以及一名乘务员。地勤人员下载了机上的行李，迈考伊也交出他的行李条，取得他的行李。
接着，他要求所有的机组人员进入驾驶舱。
现在客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用内部通话设备系统叫来一个女性乘务员，并递给她第二份「劫机指示」。
这份手写的飞行指示给出飞行航线、要求客舱减压，并发出警告，如果他看到任何跟踪的飞机，他将在跳机后启动一个隐藏的爆炸装置，把他们炸个粉碎。
飞机再次起飞了，而迈考伊不知道的是，两架海岸防卫队飞机也同时起飞，一前一后、远远地跟踪着被劫持的客机。
迈考伊把驾驶舱门上的猫眼贴上，让机组人员无法看到他在客舱的行动。（4 个半月前那场劫机事件后，波音公司立刻在驾驶舱门上挖了一个猫眼。）
副机长趴在地上，眯着眼睛，从驾驶舱门底端的空隙看见，迈考伊从他的行李中拿出连身跳伞装和头盔、接着迅速地套上所有装备，包括降落伞。
准备就绪的迈考伊关上客舱所有的灯，以便能更清楚地看清外面。
当飞机飞过指定路线上的最后一个犹他社区，迈考伊带着赎金跃入暗黑的犹他州上空，客舱安静了下来。
晚上 10 点多，在历经 5 个小时的劫机事件后，饱受惊吓、且疲惫不堪的机组人员降落在附近的盐湖城国际机场。
搜寻与破案
飞机一降落，FBI 调查人员蜂拥而上，在机上搜集了所有可能留下指纹和 DNA 的物件：安全带、口香糖包装纸、烟蒂、一本联合航空出版的乘客杂志、以及一张迈考伊忘记带走的手写字条。
搜索行动也马上展开、同步进行。由 FBI、普若佛市警局、以及犹他县警局等组成的人马以 18 到 27 米的距离，在附近的田野展开地毯式搜索。
尽管搜索队一无所获，但第二天早晨醒来、看到新闻报道的民众很快地提供了多条线索。
一家汉堡餐厅的老板告诉警方，那天晚上约 11:30，照片里的人向他买了一杯奶昔。
就在这个餐厅里，16 岁的皮特·齐默尔曼以美元 5 刀的报酬，载了照片里的人回家。
在路上，皮特远远的看见犹他湖上的夜空有多处亮光，便说了句：「那些是什么呀？他们在干嘛呢？」
坐在副驾驶座的迈考伊竟一派轻松地说，「没什么，那些是搜寻灯火，他们在找东西、或是人。 我在越南时常常参加这种搜寻。」
不久后，他们就到迈考伊的家了。
邻居迪恩看见停在路边的车，还过来敲了敲车窗，关心地询问他们。
第二天下午，一对父子停车在路边换轮胎时， 14 岁的儿子发现了 4 个降落伞其中之一。
他们回到家后，父亲通知了警长。
还有民众提供了照片里嫌疑犯的名字：理查德·迈考伊。
警察找上了门，迈考伊被讯问可否认涉案，但笔迹比对和 DNA、指纹检验都符合
4 月 9 日，案发 2 天后，FBI 探员带着搜索状来到迈考伊家，搜出了几项跳伞设备、一台电子打字机、以及$499,970 美元。
此时，犹他国民警卫队仍然协助着搜寻，而身为警卫队一员的迈考伊正驾着直升机，在天上飞来飞去地找着自己。
尽管声称无辜，但罪证确凿。
当天迈考伊被拘捕，14 日被起诉、两个月后被定罪、并判了 45 年的监禁。
迈考伊向最高法院起诉，于 1973 年 10 月 9 日被驳回。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案发当年的迈考伊不但是虔诚的摩门教徒，还是个积极参与许多公益活动的优良公民。
他在犹他州的国民警卫队担任公益性质的准尉，并把跳伞当成嗜好。
他回到杨百翰大学学习法律，并在教会里教课。
他的愿望是成为一个 FBI 或中央情报局（CIA）调查员。
迈考伊的老家在北卡罗莱纳州。
1962 年他被杨百翰大学录取，便搬到犹他州的普若佛，并定居于此。
他辍学从军两年，在越南担任飞行员和爆破专家，表现非常出色，数次获颁飞行优异十字勋章、英雄表彰勋章等奖章。
这样一个英雄，怎么落成了劫机的罪犯呢？
迈考伊的功勋成就不但被认可，他自己对于军旅生涯也有着雄心壮志。
他还想去越南第三次，但他的妻子不让。
1965 年，迈考伊在杨百翰大学复学时遇到他的太太，同一年他们便结婚了。
到了 1971 年，他们已经有了 2 个孩子。
退役军人的津贴微薄，一个月 243 刀的收入实在无法养妻子和 2 个孩子。
眼看他的家庭岌岌可危了：支撑着家计的妻子威胁着要离婚，而退役军人的津贴不久后也要停止了。迈考伊迫切地需要钱。
那时，D.B.库柏劫机的新闻铺天盖地。
在闲聊中，迈考伊告诉亲朋好友们，库柏应该要求 50 万美元的赎金，20 万美元太少了。
他还称自己做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劫机计划。
日后向警方提供线索的就是这个好朋友、和迈考伊的小姨子。
很多人认为，迈考伊是因为缺钱才出此劫机下策。
被判刑后，迈考伊被送往宾州的联邦监狱服刑。
1974 年 8 月，他与其他三个受刑人成功越狱，却死于之后的一场警匪追捕行动中。这时的他才 31 岁。
尽管迈考伊已死，但争论方兴未艾。
争论不休的调查人员
当年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罗素·卡莱姆和伯尼·罗德在 1991 年出版了《D.B.库柏：真实的迈考伊》一书，称迈考伊就是 D.B.库柏。
卡莱姆任 FBI 调查员长达 25 年，退休前是盐城湖办公室长官，而罗德退休前在盐城湖担任联邦缓刑官 20 年，当年迈考伊被判刑前还讯问过他。
对于「库柏就是迈考伊」的结论，他们有什么根据呢？
首先，迈考伊的长相与警方提供的库柏画像相似度很高，也很符合证人对库柏的叙述。
两个人不仅长得像，他们还拥有极类似的专业知识与技术。
第一，他们都懂得飞行。劫机时他们交给机长的「劫机指示」里，使用了很多一般人不会知道的、飞行员的行话。乘务员也记得，他们在劫机过程中都爱讲「no funny stuff」这个口头禅。
第二，他们懂得跳伞这门非常专业的技能，以及跳伞所需的相关知识，例如机械、气候等。第三，他们还如何懂得应用炸药等武器来达到他们威胁的目的。
两个人不但专业领域重叠，连做事的方法都接近。
这两起前后不到 6 个月内接连发生的劫机事件在细节上有许多雷同。
他们都选择同一类型的客机：波音 727，都坐在相同的位子 D20。
他们都用了一模一样、飞行专用的打字纸，并事先将「劫机指示」以打字机打印好，并坚持让乘务员担任他们与机长之间的沟通。
这里很关键的一点是：迈考伊不可能知道库柏用这种打字纸，因为很多项证据 FBI 都未公开，包括这一项。
当飞机在机场停留、加油时，两人都要求油罐车停在一样的位置。
两位作者认为，这个要求的目的是避免 FBI 掩护部队对飞机发动攻击。
除了各种雷同，迈考伊还改良了策略，而相关的信息只有第一次行动的策划者才知道，就像一个嫌犯会知道警方不曾公布的案件细节。
刚才我提到，两个人都用女乘务员来传递指示给机长。
库柏让女乘务员坐在他边上，但迈考伊却让女乘务员坐在他的前一排。
这是个很大的改进，因为女乘务员无法回头盯着他看，便减低了被认出的可能性。
两个作者还认为，迈考伊劫机第二次是因为在第一次的行动中，大部分的赎金都在他跳伞时掉落于空中。
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呢？
FBI 给库柏准备赎金时，故意移除了赎金袋子上的拉链。
乘务员透过驾驶舱门上的猫眼清楚看见，库柏撕开降落伞，试着固定那些纸钞。
以及他拿下脖子上那条领带—这是他留下最大的证物。
第二次行动，迈考伊在所有机组人员进入驾驶舱后，便将门上的猫眼给贴了起来。
迈考伊登机前托运了行李，在飞机降落后特别将行李取了出来。
他准备了装赎金的行李袋，以及一写其他跳伞设备。
机组人员趴在地上，从驾驶舱门底部的隙缝中，看见他用自己带来的行李袋来装赎金，并将行李袋固定在降落伞的背带上。
如果大家还记得，库柏让乘务员迈克罗教他怎么打开、降下飞机腹部的那把梯子。
5 个半月后，迈考伊已经知道如何操作、不需要帮忙了。
库柏在飞机上留下的最大证物是一条别着领带夹的领带，而两个作者说，这是连接两起案件的主要证物。
迈克罗看见库柏取下他的领带，之后把这条领带交给 FBI。
日后，迈考伊的岳母和小姨子都向盐城湖的 FBI 调查人员指认了这条领带。
根据书里的叙述，迈考伊的小姨子丹妮丝看到这条领带时，询问了领带的来源。
当她听到「在库柏劫持的那架飞机上」时，眼泪掉了下来。
迈考伊的家人还提供了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里，迈考伊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领带，别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领带夹。
可 FBI 却说，那条领带和领带夹无法连接两个案子，同时也拒绝公开这项证物。
理由是，这项证物或许将来有一天办案会用得到。
证据与反证据
FBI 认为迈考伊不是库柏。
迈考伊是摩门教教徒，摩门教规严禁抽烟、喝酒，而库柏在飞机上不仅抽了烟、也喝了酒。
他一上机就点了一杯波本酒，还在飞机上留下了 8 个烟蒂。
但迈考伊不是一出生就信了摩门教。
上大学时，他从老家北卡罗莱纳州搬到了犹他州，之后才入了摩门教。
在信教前，他抽烟喝酒样样来。
或许，他是故意的，以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FBI 还称，迈考伊的家人证实了，库柏劫机的那个感恩节前夕，迈考伊整天都在家，还帮忙烧菜，所以迈考伊不可能是库柏。
两位作者却自信满满、一件一件地陈述着他们的发现。
库柏劫机数天前，迈考伊曾开车到位于普若佛西南方的拉斯维加斯、接着北上到俄勒岗州波特兰市。
案发后，他接着从俄勒岗州波特兰市开车回到拉斯维加斯、再回普若佛。
这些信息都记载在 FBI 的侦查备忘录里。
根据两位作者的说法，1971 年感恩节，也就是库柏劫机后隔天，迈考伊在 372 英里外的维加斯开着一辆挂着北卡罗莱纳车牌的大众汽车。
他在麦卡伦国际机场西边一个名叫「Power Trust Station」的加油站加了油，以信用卡付账，并在收据上签了名。
作者们还特别强调，FBI 实验室核实了麦考伊在这张收据上的签名。
加油站半英里外有一家「热带酒店与赌场」，而这天晚上约 10:10 或 11:10，迈考伊家里接到一通从这家酒店打来的付费电话。
作者们推测：库柏跳下飞机、降落后，开车到拉斯维加斯，在热带酒店或更多家酒店洗了钱，便打了电话回家告诉家人，「完事了，我要回家了」。
维加斯之旅后，迈考伊的经济状况明显改善了。
他还了所有的家庭债务、给车子买了新轮胎以及其他物品，还带着妻子、小姨子、和 2 个孩子，飞回老家北卡罗来纳玩了一趟。
这样的改变让朋友们很讶异，因为迈考伊总捉襟见肘的状况是众所皆知的。
为什么两位作者的调查结果与 FBI 这么不同呢？两位作者说，因为 FBI 调查人员没有把这些线索拼凑起来。
FBI 犯下的错误
此书的作者认为，库柏制造了一种全新的犯罪类型，而没有相关办案经验的 FBI，便犯了很多错误。
这是当年调查此案的 FBI 探员之一多年后向作者们承认的：「我们犯了很多错误，被华盛顿 DC 总部斥责。」
哪些错误呢？
当年被劫持的飞机降落在里诺，FBI 便让里诺的小犯罪实验室人员来处理证据，但实验室人员没有处理好。
譬如，调查人员在飞机上搜寻证物时，没有在杂志和其他库柏可能碰触到的物件上寻找指纹。
FBI 的说法是，他们已经调查过迈考伊，并洗清了他在库柏劫机案件的嫌疑。
探员约翰·法斯称：「我们调查了这起案子，以及所有我们能找得到的线索。我们也试着从领带上取得 DNA 但是却无法检验。」
调查员罗宾·蒙哥马利称：「我可以告诉你，以我在 FBI20 多年的办案经验，如果我们可以宣布迈考伊就是库柏，我们早就宣布结案了。就是这样。」
另一边，前盐城湖副检察长，吉姆·浩司礼却说，迈考伊的条件完全符合库柏。
1972 年浩司礼起诉、定罪迈考伊的劫机案，对库案却无能为力。
这是办案机构内部的争执。
办理了迈考伊劫机案的犹他州盐城湖的办案人员相信、并很努力地想证明，迈考伊就是库柏，可库柏的案子不归他们管。管库柏案子的人员远在几百里外的华盛顿州西雅图，而他们却不认为迈考伊与库柏案有任何关联。
更多的证据
迈考伊在受审期间，法警约翰·塞勒被指派看守他。
塞勒称，迈考伊不仅常常公开讨论他的劫机过程，还曾说过一段关于库柏跳机的过程。
当库柏跳出飞机、开启降落伞，降落伞打开时与空气产生极大的颠簸与震动，使得大量纸钞在高空中散落。
那时，塞勒以为这些信息来自于报纸。
但 1980 年，当那些钱在哥伦比亚河畔被发现，他才知道迈考伊知道一些只有库柏才知道的事。
两个作者估计，迈考伊掉了 10 到 12 万。
案发当天，飞机在旧金山机场加好油、赎金和降落伞都备妥后，库柏让几位机组人员下机。
临下机前，库柏还没忘了庆祝一下节日。
他送给每个机组人员各一扎的纸钞，还说了「今天是感恩节，你帮了我很多」之类的感谢语。
想也知道，机组人员一个也没有接受他的感恩节礼物，库柏便把那些钱塞进他的装备里。
两个作者猜测，库柏掉了大部分的钱，除了他身上的那些。
05. 一个 46 年的谜
在调查了 45 年、上千个嫌疑犯后，负责此案的 FBI 探员弗兰克·孟托亚在 2016 年宣布结案，原因是「没有任何新信息」。
可 18 个月后，新信息出现了。
而根据这些信息，库柏的身份在 2017 年被宣布揭晓了，全美史上最大空中劫持悬案于是也被破解。
谁有这个能耐？
一个叫汤玛士·考伯特的电视节目、纪录片制作人，领军组织了 40 个退休的执法人员，其中多是 FBI 探员的悬案侦查团队。
由于工作需求，考伯特总是四处寻找故事，以制作成节目。
2011 年 2 月，他偶然从一个长时间运送毒品的人听到，那些 1980 年在哥伦比亚河岸被发现的赎金，是他亲手埋的。
这引起了考伯特的好奇心，于是他便开始调查这件事。
初步调查后的一些新发现让考伯特来了劲。
譬如，他找到了 1980 年发现那几扎纸钞的家人，让他们重新描述经过，但他们讲述的细节与 1980 年版本有出入。
2011 年 12 月他亲自到俄勒岗州，在库柏跳伞降落区附近走访了很多居民。
至少有一打的当地人异口同声地指认，某个男人一直与他们一起生活直到劫机前一天，之后便消失了。
2012 年 4 月考伯特发现，这个男人在军队时期的照片，与 FBI 的罪犯描绘图片高度吻合。
于是考伯特写了封信联系 FBI，并在同年年 8 月得到回信：「FBI 欢迎任何您找到的进一步线索与信息。」
在这个正面回复的鼓励下，考伯特的自愿调查团队在 2012 年 10 月组成，开始调查此案。
据报道，他们发现 100 项以上的线索，而这些间接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罗伯特·洛克斯托。
洛克斯托是谁呢？
他曾是一名军人，在越战时担任跳伞兵。
案发后， FBI 将他列为嫌疑犯，最后因证据不足，在 1979 年解除对他的怀疑。
考伯特花费了多年的时间挖掘洛克斯托的过去：采访了他的家人、前同事、朋友以及军队里的长官。
从这些海量信息中浮现一个这样的形象：有才能、魅力、暴力倾向的反社会人格骗子，并且与库柏劫机案有很多关联。
2016 年考伯特集结了这个自愿团队搜集到的证据，出版了一本书。
唯一的问题是，FBI 不买账，拒绝采信、甚至看一看这些线索。
一气之下，考伯特要求 FBI 公布那些多年来一直被保密的案件信息与证据，可 FBI 不予理会，于是被团队律师一状告上了法院。
在信息自由法的保护下，团队胜诉、并顺利取得此案所有的档案资料。
FBI 公布的资料里有一封信，最为关键，也成为考伯特最具说服力的一项证据。
一串无法破解的密码
库柏劫机后那个月，《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和洛杉矶时报等多家大报社都收到数封署名「D.B. 库柏」的信。
FBI 倾向于认为它们是骗局或恶作剧，除了 1971 年 12 月 11 日那封。
这封信与其他封有什么不一样呢？信里指出多项当时媒体并不知情的案件细节，譬如，FBI 并没有从飞机上取得任何可供比对的指纹。
写信的人称，劫机时他戴了假发、化了粉底妆、没有留下指纹，并承认他感到「憎恨、心情激动混乱、饥饿、以及更多的憎恨」。
考伯特解释了这些情绪的原由。在劫机几个月前，洛克斯托因说谎、以及违反军中其他规定而被踢出军队。
这份憎恨，便是洛克斯托对于他被军队除名的愤怒。
更重要的是，在信纸底端左下角有一串看似彼此没有关连、毫无意义的数字和字母「717171634*」，让 FBI 调查员不知该如何解读。
46 年来，这串数字一直是个谜，直到考伯特团队里的成员瑞克·薛尔伍，解开了这串数字、以及信里其他奇怪的数字与字母结合的字串。
而被破解的信息同样指向了罗伯特·洛克斯托。
薛尔伍在越战期间曾任职于美国陆军的信号情报部门。
而洛克斯托也曾在这个单位里担任直升机飞行员，尽管两人并不相识。
薛尔伍花了两个星期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字串。忽然，他灵光乍现，把所有的数字都加总起来，便解开了这个半世纪以来的谜。
原本看似一团混杂、毫无关联的数字与字母，浮现出来的是洛克斯托在越战时期所属的军事单位：第 371 无线电研究单位、第 11 综合支持单位、以及美国陆军安全局。
薛尔伍解释道，这一字串并不复杂高深，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加密代码，所以 FBI 解不出来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必须对这个人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这串数字才有可能产生意义。
当薛尔伍盯着那些字串时，他心里想的就是洛克斯托，试图找出字串与洛克斯托之间的关联。
当年寄这封信的人，显然不认为有人能够解开这字串，于是才写了下来。
2017 年 8 月，考伯特团队发布这最后一项关于案件的证据。
可 FBI 仍然不理不睬，更没有要重新启动调查的意思。
对于这么多的证据，为什么 FBI 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不想追究呢？
考伯特的解释是，FBI 一旦认可这群业余侦探的调查，就等于承认他们自身的无能。
承认自己对这个案子束手无策、一筹莫展，那是多么难堪和羞愧啊。
尽管吃了 FBI 的闭门羹，考伯特的调查结果仍然为他赢得认可。
西伊利诺大学犯罪学教授、心理学家、以及前 FBI 探员的杰克·薛佛认为，那封信确实来自于洛克斯托，特别是解密后的信息揭露了洛克斯托的军旅生活。
他还告诉考伯特：「这是能够证实洛克斯托与那起劫机有关联的最有力证据。」
为什么多年来考伯特紧咬着洛克斯托不放、而且非得得到认可呢？
除了心心念念的真相，还有好莱坞的商机。
据说，考伯特花了 25 万美元调查、研究这起案件，而他把回本的希望寄托于将此案拍成电影。
2017 年，他紧盯着洛克斯托不放，不停地联络他、想方设法地试着与他进行各种条件谈判。
考伯特告诉媒体记者，他希望洛克斯托能够自首。
量刑不但很轻，同时他会确保洛克斯托和家人不受到媒体的骚扰。
洛克斯托则从未理会过他。两方最直接的接触是，洛克斯托让律师去见考伯特，扬言再不停止就告他，尽管他从未付诸行动。
那么对于这件事，洛克斯托是什么态度呢？
他从来不否认「洛克斯托就是 D.B.库柏」这个说法。
这些年来，太多人跳出来自动认罪、或将这起案件承揽到家人或朋友身上。
这起案件已成为传奇，而劫机者已然成为英雄。
被认为是 D.B.库柏，无疑地是一种赞誉。
早在 1970 年代，洛克斯托就曾公开夸口，以他的技能，他应该名列 FBI 的首席嫌犯。
当记者直接问他是不是 D.B.库柏，猜猜他怎么说的？
「有可能哦，有可能哦。这种事我可不能同意。」
事隔多年后，他仍然保持这个立场。
2017 年，他这么告诉一个记者：「他们老说我就是他（D.B.库柏）。如果你想相信，就相信吧。」
2017 年，洛克斯托宣称，他正与一个电影制作人合作。
这个（名字未被公布的）制作人对这个合作项目兴致勃勃，前提是洛克斯托能讲出一个他在 1971 年 11 月从一架西北商业客机上一跃而下的故事。
洛克斯托称：「他们付钱让我说一个他们想听的故事。」
原来，洛克斯托的心里打着跟考伯特一样的算盘呢。
06. 影响
案发已经近半个世纪，尽管 D.B.库柏的身份仍然没有定论，可这件案子永远地改变了美国的航空规定及飞行安全历史。
库柏劫机后的 1972 年，美国仅仅在一年内便接连遭遇了 19 起劫机事件。
隔年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要求，所有航空公司在登机前必须核实乘客的身份、并搜查行李。
这个规定起到了作用。
1974 年，类似案件不再出现。
而今日的我们，无论在哪里搭机，都要花上很长时间做安全检查。
D.B. 库柏算得上是引发全社会重视航空安全的第一人。
那么，谁是你心里的 D.B.库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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